程正翰:求神保佑我们残缺的家!(捐助已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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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不住叹气的张静华返回到居住的房屋,来到屋后的她使劲伸长脖子打量着屋顶上,她焦虑地说:“这次地震把我们吓坏了,现在这屋里不敢住人了,这几天我们这里还经常摇晃呢。你看昨天好不容易去屋顶把脱落的瓦片修好了,今天上午一摇晃又把瓦片摇下来了,屋里的墙上也被震裂了好几条大口子。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虽然这屋是妹妹的,我们是帮她看房子,可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家人还能有个住的地方呀?如果房子被地震摇坏了,我们一家三口只能在小棚子里住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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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静华居住的村子里有村民在2004年养蚕获利后,部分村民也养起了蚕,其中就有张静华她们家。谁知收蚕的价格从2005年开始逐年下滑,有时养蚕几乎不能保本,可尽管如此张静华依然年年养蚕。
在堂屋(堂屋是指主屋的意思)里分隔放着好几匾蚕,张静华不顾房屋可能倒下来的危险进屋给蚕喂桑叶。看到身后不知何时跟进来的儿子,张静华连连劝他出去:“儿子,谁让你进来的?赶快出去,小心等会地震把屋又震得摇晃了,在这里很危险!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让你进屋来凑热闹,你赶快出去,听话!房屋倒了,我震死了倒没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我和你爸都是残疾人,一辈子就这样了,你要好好争气读书,不要总是不听话让我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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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26日上午9点7分程正翰带着儿子来到离家三公里远的一座寺庙烧香,谁知因为地震突袭寺庙全部倒塌。站在断垣残壁前,程正翰点燃了三柱香然后带着儿子祈愿,他口中念念有词地说:“菩萨,我带儿子给您上香了!我们来的时候不知道这座庙被震倒了,还砸死了两位念经的高人。菩萨,烧香的香台也被震倒了,我们只能在这里给您烧香了!求求您显显灵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保佑孩子妈妈的病能早日好起来!我和孩子妈妈都是残疾人,能带着孩子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求您显灵保佑我们!我曾说过这世上只有残缺的爱,没有残缺的恨......”
采写手记:
2008年3月我来到四川采写贫困家庭,希望通过感恩中国助学纪实(http://www.owecn.com/helpedu/)让面临辍学危险的家境贫寒的孩子们和爱心人士“一对一”结对重返校园汲取知识,并在温暖的关爱下健康成长。
在当地,从一些村民的七嘴八舌中我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程正翰家庭的情况,村民们有些不解地说:“程正翰和张静华都是残疾人,照说他们是不能结婚的,因为家里没有干活的劳动力。程正翰左手残疾,张静华天生个矮常年有病。你说这两个残疾人生活在一起,怎么过日子呢?说句难听的话,他们两口子在一起自己都过得艰难,现在还带个孩子,以后的日子根本没法过!所以说残疾人最好不要结婚,更不能有孩子。最好是一个健全的人娶个残疾人,这样好歹家里还有个劳动力,你说对不对......”
2008年4月9日我第一次走进了程正翰的家,面对村里人的闲言碎语,程正翰倒显得满不在乎:“我今年46岁了,出生于1962年11月12日。我的老婆比我小10岁,她是1972年2月22日出生的。我们1997年结婚,那年我已经38岁了。本来村里的人都说我肯定会打一辈子光棍,我们家也对我能讨上婆娘心灰意冷了,因为在农村好胳膊好腿的男人都讨不到婆娘,更别说像我这样患有小儿麻痹留下后遗症的残废人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在我们村当媒人的一位远房亲戚找到我,说要给我讨个婆娘。我们这位媒人亲戚还说,龙配龙、凤配凤,残疾人就应该再找个残疾人,这样就门当户对了!我一听觉得还蛮有理,因为我这个残疾男人如果不找个残疾女人结婚的话,那不成了赖蛤摸吃天鹅肉了!在媒人的介绍下,我见到了张静华。说老实话第一眼见到她后,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因为她不仅个子矮小,后背还鼓出个大包包,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我当时就觉得她比我还惨!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但我爸说这辈子能找个女的就可以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张静华好歹是女人吧,身边有个婆娘总比没有的好!
于是我开始和张静华交往,1997年下半年她意外的怀孕了,当时我们还没有结婚。看着她肚子大了我还不敢相信,因为我想她这么矮的女人应该不可能怀孕的。两个月后我带着张静华去乡政府办理结婚证,可乡民政干部直接对我们说因为我们是残疾人不应该结婚,不能给我们办理结婚证。一听这话我就着急了,我心里想张静华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如果不办理结婚证,孩子生下来就会没户口!于是我央求乡民政干部给我们办理结婚证,可不管我们怎么说民政干部就是不答应。看来是办不成了,我当时就豁出去了对民政干部嚷嚷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残缺的爱,没有残缺的狠!你们好好的人也是人,我们残疾人也是人,中国的婚姻法里没有规定我们残疾人不能在一起、不能结婚呀?你们说张静华身体不好要常年吃药所以不能结婚,可是她肚里已经有了我的娃,她自己也愿意为我生娃,她说如果这辈子能生个娃出来就是死了也愿意,你们凭什么剥夺她生孩子的权利,凭什么剥夺我们两个残疾人结婚的权利!你说谁想把自己弄残疾,我们两个人的残疾都是先天的,我们根本就不想成为残疾人。你们如果不给我们办结婚证,我们就去你们家生活!尽管我发了火,乡民政干部还是没有给我们办结婚证。我没辙了,于是找在乡政府上班的亲戚走后门,你还别说走后门就是好,我们买了一点礼品后就拿到了结婚证。
1998年6月23日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当时怀娃的时候我婆娘体重是25公斤,儿子生出时重5斤4两。我的婆娘和娃娃这两条命都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当时我们都以为婆娘肯定活不了了。可我婆娘命真大,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婆娘和娃娃的命都保下来了,当时还给婆娘输了200毫升的血。绵阳报纸还报道了我婆娘生娃娃的事,报上夸医院的技术高超成功为一个小矮个的女人接生了!
2005年冬我婆娘因为衣服单薄受了凉病倒了,我带她去医院开了三次药,可一直没治好。看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又借了300元钱带她去医院看病,因为没有钱住院,我只带她找医生做了个检查。给我们检查的那个医生说我婆娘得了严重的贫血,需要输血治疗,如果不及时补血估计只能活两年。医生还说我婆娘在抽血化验的时候手上都抽不出血来!听了医生的诊断,我对医生说实在是没有钱给老婆输血了,我真的没有能力,如果你愿意救我老婆就告诉我她能吃什么药,我回家后给她买药吃。没想到那个医生还很通情达理直接告诉了我药方。
从2006年年初开始我就按着医生给我的药名给我婆娘买药吃。因为我自己也是一个残疾人,没有能力挣钱。婆娘生病、娃娃上学,我也不能出去打工。为了给婆娘看病,能借的地方我都借了,到处求人,到处烧香,我也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家里没有钱,这几年我们家种的地几乎就没有施过化肥,人家一亩田可以收800斤水稻,我们家能收300斤已经很不错了。这年头人穷了,家里的田也会跟着遭罪!
今年看到别人家的秧苗施肥后都是绿油油的,而我家的秧苗发黄不长个,我心里着急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婆娘让我去找爸妈借化肥,可我爸程永才今年已经75岁了,我妈也是70多岁的人了!照理说现在应该是我孝敬他们的时候,可我还要去捞他们的便宜,一想起这些我心里就不好受。
我们家有六兄妹,三儿三女。我是三个儿子中的老二,我们家兄妹都过得不好,最恼火的是我。我7岁的时候患有小儿麻痹症导致左手脱落,可能因为现在年龄大了肌肉开始萎缩。我的小妹妹也和我一样是小儿麻痹症患者,她是腿上的残疾,走路不方便。
2004年我们这里养蚕我也跟着养,当时蚕茧23元一公斤,那年我们这里的人尝到了甜头。可好景不长,2005年蚕茧变成了18元一公斤,后来一年比一年价格低,到了2006年降到了15元一公斤,2007年是11元一公斤。虽然今年我们家的蚕养的好,但我们养的少,因为一是没有本钱;二是怕养蚕赔本,蚕茧价年年下降可是买蚕种的价格却一分钱也不降。我听说今年收蚕茧的价格大概在15元一公斤左右,我估计今年的价格和去年比应该差不了多少。
我只有初中文化,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现在国家的政策好了农民种地不缴税了,可为什么水稻的价格一直不涨而化肥、农药、种子的价格拼命往上涨?为什么猪肉的价格涨到12元钱一斤了,而收水稻的价格还是原来的八九毛一斤?
我记得原来猪肉没有涨价的时候,我背上8斤水稻就可以去集镇上换1斤猪肉;可现在我如果想买1斤猪肉的话,就要背上15斤水稻去换,这点我想不通,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我认为自己也是一个有头脑的人,我想在集镇上弄个摊位挣点小钱供孩子读书、给婆娘买药,可我问了一下一个摊位一年下来的费用是200元,办个摊位需要启动资金5000元左右。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我认为很简单的想法,对于我们这个欠着债的穷人家来说是不可能办到的。我们家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闲钱做生意......”
张静华在村里人的印象中是个身材矮小却性格古怪舍不得花钱的一个人,她对自己的儿子很严格,平时不怎么和大家来往,在村里她似乎属于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张静华虽然在丈夫的面前爱唠叨,但她不爱笑,神情总是郁郁寡欢。面对自己的命运她显得很无奈,她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命?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可怜命,因为我有老公还有孩子。可如果说我过得好吧,但又不是那样,因为我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吃的。你也看到了,我们穿的衣服都很破烂,都是别人给的,我们家已经有五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我男人程正翰穿的衣服是我三妹夫给的,我穿的都是三妹给的。
我妈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像个大老鼠,当时我爸和大哥大姐看我实在太小了就把我丢到路边的田埂上,换了三四个地方都没有人把我捡走,最后我妈还是把我抱了回来,她对我爸说我再小也是一条命呀,既然生了就应该把我养大。我妈还是很疼我的,可我一直到了7岁还不会走路。就在我7岁那年我妈去世了,我妈咽气的时候我还趴在她的身上玩。我妈死之前拉着我的手说我是几个娃娃中她最牵挂的,她舍不得走,她怕她死后我会饿死。
我妈死后第二年我才歪歪扭扭地学会走路,虽然我走路东倒西歪,但我经常去我妈的坟头看她。因为我妈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人,如果不是她照顾我我肯定活不下来,更不可能有现在的儿子!
我妈去世后的第三年我才知道我们兄妹六个不是同一个父亲。我的大哥是我妈和另一个男人生的孩子,后来那个男人走了。我、三个姐姐和一个妹妹是我妈和第二个男人的孩子,他就是我爸爸。我爸今年70多岁了,他是一个吃素的佛教徒,虽然他已经老了,但一直在外地到处打工讨生活。
1997年我和程正翰结婚后,1998年生下了儿子。直到现在我都记不太清楚是怎么把儿子生出来的,我只记得当时要生儿子之前我想着自己肯定没命了,医生还问我如果我没有命了会不会感到害怕?我心里其实非常害怕,但我想我既然是一个女人,能生孩子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于是我鼓足勇气对医生说我不怕死,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地就行了。
生完孩子后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了11天的氧气,当时大腿和脸都肿得厉害。在我们出院的时候,医院说我们欠医药费4000元钱。为了还清医院的欠款,我男人托关系找银行贷了2000元,另外找私人借了2000元的高利贷。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高利贷的利息有多高,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根本还不起,因为我们已经还了十年了,还没有把当年2000元高利贷完清。
孩子出生后,我三妹看到程正翰家的房子四处漏风漏雨便让我们搬到她家住,也可以给她守家。我三妹家的条件比我们家好,当时我和程正翰想着我们的好日子应该也快来了吧。
搬到三妹家后,程正翰靠右手在田地里劳作,我在家里操持家务带孩子。虽然家里一直很穷,但好歹我们有个盼头,我们想着等儿子长大后学业有成了我们就可以享福了。谁知2005年冬天我受凉生病后就一直病到现在,把家里全拖垮了。现在孩子大了,上学要住校每星期的生活费是三十多元;自己每个月吃药要花三百多元。我觉得药也太贵了,我现在常吃的是阿莫西林克拉维药片,就这药片每颗是3元8角钱。你说我们穷人怎么能吃得起药?
后来我家一位在市里工作的表哥,看我们实在可怜后就找关系给我们家三个人办了低保。现在我们每人每月有40元的低保金,每个季度可以领到360元。领回来的钱我们舍不得花,我们要给孩子留着做他的生活费。
我现在很担心宝贝儿子的身体,我倒不担心自己的病,因为人一辈子终是要死的,我儿子已经有十岁了,如果老天要我的命我也认了。医生说我儿子严重缺钙和锌,营养跟不上。我知道儿子缺营养,但我们家一贫如洗哪有吃的给孩子。过年的时候我家没有杀猪没有杀鸡只杀了只鸭子,正月初五家里来人才杀了一只鸡,平时我们不可能杀鸡给孩子吃。
做为一个妈妈来说我很幸福,但遗憾的是我是一个残疾的妈妈。这也许就是命吧,我妈肯定不想把我生成残疾的。
2005年我去大医院看病时医生说我是肝积水还特意抽了水,可前天我去一家小医院看病医生说我不是积水,是心大于肺,还说我以前被误诊了。我现在不知道该相信哪个医生,我只知道我身上的血快没有了,估计活不长了。
记得我生完孩子回来后,听见村里有人背后说我是一个有本事生没本事养的女人,当时我就对自己说我再苦再累也要把孩子养大,哪怕去要饭我也要带着儿子,我要争这口气。现在想想别人说的也对,我的确没有本事把儿子照顾大,我自己现在都病得走不动路了,哪有能力带着孩子去外面乞讨? 人身上流的是血,没有血人就活不了,我倒不怕死,只是我的孩子还没有长大成人,我不放心......”
2008年8月8日我接到程正翰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很疲惫语气中参杂着不解和生气,他说:“我婆娘病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只好给她贷款买药,如今已经贷款了700元,利息是九厘多。
今年养蚕因为地震的原因只卖了二十元钱,当时买蚕种的时候花的也是二十元,这样算只够本钱。
前几天我又去乡政府找乡长想批点药物补助金,我心里怕乡长给我开空头支票,于是我对乡长说我有个亲戚在市里当局长,曾经还和他一起吃过饭。乡长听了我说的话后就改口说让我回家重新写了个申请,我估计这次能批个200元钱。可就算批了200元,也只够我婆娘大半个月的药钱。
为了多找点钱给婆娘吃药,我把在药店里买药的发票拿去报销,乡干部说只有参加了农村合作医疗的人在定点医院住院费达到300元以上才能报销45%。我说我们家穷没钱住院,现在婆娘吃的药都是到处借钱和在药店里赊来的。乡干部说自己到医院买药吃只能报销门诊费10元,其它的一律不给报销。我一听就火了,我说如果我们能住得起院那我还来求你干什么?如果照你们的说法才能报销药费的话,我的婆娘不就得常期住院?住院一天就算什么药都不吃也要花上100多元,我哪有这么多钱住院?就算我借高利贷给婆娘看病国家可以给我报销一半,另外一半以及高利贷和高利贷的利息还得我自己还,这部分钱我能还得起吗......”
谢谢大家的关注和帮助,关于程正翰的捐助已经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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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保佑全家的程正翰捐助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