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传银：死要面子活受罪！

    从厨房来到卧室，蒋传银准备午休了：“不瞒你说，整个身子都是硬的，像个活死人，就连躺下睡觉都困难，脱不了衣服，只能合衣而睡。刚才和大姐夫协商了一下，原本让他拿着我的材料找市政府求助，没有想到他很生气，他不仅不帮我递材料，还不让我另外找其他人去。他说，他是老党员，不能做对不起党和国家的事情，虽然我有困难，但必须要自己承担，不能给国家找任何麻烦。算了，太了解他了，小市民一个，大气不敢出，大屁不敢放，前走怕狼，后走怕虎，不就是害怕市政府找他麻烦吗？我没有出息，他也好不到哪里，表面上挂个党员的名，实质上有什么用？不照样也是下岗职工？不说了，言多必失，一切都听姐夫的，他思想觉悟高，得罪不起，毕竟每天还指望他送一次饭。”

   15点40分，蒋传银的爱人小碧回到家中，他很高兴，首先让她帮忙测量一下血压，随后又央求让她呆一天帮他洗完脏衣服再走。小碧拒绝了：“今天有事路过这里，好多天没有回来了，顺便上来看下你，也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问你几个问题就走。对了，你大姐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是不是说你没病的时候我跟你，你瘫痪我就跑了？肯定说我是个不讲良心的坏女人？我今天很认真地告诉你，每个人都不是铁石心肠，都有良心！扪心自问，是我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也有比你有钱的男人追求过我，我没有同意，选择跟你了，如果贪财还能跟你这个老穷光蛋？还有，刚和你同居的时候，你是不是光着屁股抱着我，亲口对我承诺，不仅管我吃喝，每个月另外给我200块钱，让我存起来，将来老的时候用。你给过我吗？没有！我埋怨过你吗？也没有！这几年，陪你睡也睡过了，用也用过了，玩也玩过了，我也对得起你了。你大姐口口声声说我不好，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在医院给你端屎端尿，她们跑哪里去了？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我还不是你的孩子，如果让我长期照顾你，每天面对一个瘫痪的病人，精神肯定受不了，你没疯，我疯了，肯定会死在你前头。还有，我们两个都没有收入来源，每个人都很现实，光有房子住不行，还要有吃的才行，话又说回来了，这房子不是你的，是银行的，人家说什么时候拍卖你就无家可归懂不？退一万步来说，房子没有抵押贷款，你觉得指望每个月180块钱的最低生活保障金能行不？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难道靠喝西北风过日子？我是普通人，不是圣人，活着就要吃饭，你给不了饭吃，我只能听媳妇的话，按照她的要求，单独租房子，帮她带娃，这样媳妇才愿意每个月给我和孙子1500块钱的租房费和生活费，这样我才能有饭吃，懂不？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到幼儿园接孙子回家，说多了浪费口水，你们家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无所谓！撕下脸皮谁怕谁？”

    测完血压，小碧转身走了，没有任何作答的蒋传银来到鞋架旁拿起一只皮鞋:“小碧人不错，刚才说的话都在理。从2003年开始，一直在网吧帮人打扫卫生到瘫痪，每天都要工作8个多小时，一开始工资是500块钱，干到今年瘫痪工资才800块钱，每个月我和小碧及她的家人就靠这点工资生活，每分钱都要计划着用，虽然过得艰难，她从来没有抱怨过，我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钱，不是我抠门，是真没钱。记得在网吧打扫卫生的时候，每天都是西服加领带外带皮鞋，很多上网的小兄弟看到我穿戴太正规了，都喊我老板。也有人问我，一个打扫卫生的，为什么还要穿得这么整齐，我告诉他，哪怕干再脏再累的活都要穿戴整齐，干干净净，也要给老板的企业留个好形象。或许我的话他们理解不了，送了几个字给我‘死要面子活受罪！’如今，我懂了，就在我瘫痪的第二天，网吧老板就到医院和我说，已经重新找到新人了，让我病好了，另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