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慈爱：我把害我的人都克死了

选了几块发霉不是很严重的煎饼，唐慈爱返回屋里开始烧开水：“在我看来，除了废品掉价外，啥都涨价，就拿我烧水用的煤球来说吧，已经涨到3毛8分钱一块了，好像这个世界都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涨涨涨！把我逼死算了！为了省钱，我只能放下这张老脸到垃圾堆里捡点儿吃的，如果想吃肉了，就厚着脸皮到饭馆里讨点剩菜回来就着煎饼吃。牙齿不好，嚼不烂煎饼，只能用开水泡着吃。有时候我也想一个问题，既然可以到饭店里讨到剩菜剩饭，能不能到药店或者医院讨点药回来吃？有一次实在没钱买药了，我就到药店想讨点儿药，人家一听就笑了，还说我神经病，气死我了！一句话，活到今天，我真够丢人现眼了！”

烧开水的间隙，唐慈爱拿起一张煎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牙齿不好的他吃得很费劲，谈及过去，他有很多话要说：“我出生在旧社会，地地道道的‘穷根苗’。为了躲避打仗，父亲带着母亲、三个姐姐、一个妹妹还有我跑到山东乞讨。听母亲说，父亲最爱我，每次要到吃的，都让我先吃饱，我吃饱了才允许其他人吃。在父母眼里，女儿是外人，传宗接代就指望我了。在我6岁的时候，父亲吐血身亡，父亲死后母亲带着我们几个孩子继续四处乞讨为生。”

吃完开水泡煎饼，唐慈爱来到屋外的一张木床边坐下：“这张木床也是从垃圾堆里拾回来的，这些东西一般都是死人的东西，活人一般不会把自己的床丢了，我打算把它砸烂烧饭。如果是冬天我可以把木头卖给澡堂子烧水，现在夏天澡堂子不烧热水，只能自己用来烧开水，省点煤球钱。想想自己活到这个份上，失败透顶了，记得老父亲去世后一年多，新中国成立了，母亲带着几个孩子回到了老家，也分到了土地，不再四处乞讨了。1958年的时候，‘人民公社’成立了，三个姐姐也先后嫁人了，母亲带着我和妹妹一起艰难生活。那个时候口粮都是由公社或者生产队干部掌管，为了多挣工分，我和母亲从不敢偷懒。那一年我刚刚17岁，我天天听大人们谈论‘大跃进’和‘大锅饭’，但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啥意思。在1961年春天的时候，我们这里饿死了不少人，母亲害怕我犯错误就教育我，哪怕饿死也不要偷吃生产队里的粮食，不要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一切都听生产队干部的安排。1966下半年的时候，我们这里开始‘破四旧’，当时我25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生产队队长派我把村里的寺庙佛像给砸了，我二话不说，冲进寺院乱砸一通，把佛像砸了个稀巴烂。不瞒你说，我当时觉得挺好玩的。”